《义匪三十年》：第八十六章 夜行人 一

------第八十六章 夜行人 一------



徐总督与三位巡抚密谈到很晚，当三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徐总督看见三人只带着马弁随从寥寥数人，心下担心，急令李铭九张大河等人去护送。三位都说不用，这奉天城里怎么会有人胆敢胡来，更何况巡城的卫队人数也不少。徐总督摇头道：“多加小心些为妙，想我来的路上也不太平，从今天开始，你们也得多加防备，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不可大意。”

三人听徐总督这么一说也有些害怕，略微客气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段芝贵跟朱家宝住在驿馆，同路，所以李铭九带着李头儿等人前去护送。唐大人回府，由张大河领着张康、李姚去送。

看着两路人离开之后，直到进入黑影看不见了，徐总督这才回身。六爷问：“是不是太小心了，他们在这奉天城也有日子了，应该不会有事。再说土匪流寇也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不敢怎么样。”

“还是小心为妙。土匪流寇倒是好说，这戍卫奉天城的也不全是饭桶，有几个还是真有本事的……不过加上我今天来到这里，这东三省我大清肇兴之地就由我们同是一系的人接管，定然有人看不惯，现如今也战乱了多年，私底下也都有些人手。我担心的是有人会趁着咱们立足未稳之际，先发制人，下黑手。”

“这……应该不会吧。”

“不会发生那是最好，但却不能没有防备。”

“那要是这么棘手的话，大哥准备怎么做？该怎么才能把他们给压住了？哦……莫非大哥是真的要调一标人马过来吗？我还以为大哥只是说着玩儿呢。”

“说着玩？你当我有那么多闲工夫么。”徐总督冷笑一下，又道：“当时在车上的时候，你问我把他们都遣散了，该怎么填充这亲卫营，我说不用着急，自有妙策。其实当时只是想到要让袁帅再帮忙给派些人过来，之前在天津见面，他也有此意。当时并未想过要派多少人过来，觉着一个营，来两个排就好，只要填充完这亲卫营剩下的也就好说了。但是直到今天延杰提醒，这才有意要调派一标人马过来。有这一标人马做助力，其他事情都好说，政令畅通不成问题。”

“延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会儿宴会上就见他……”

“呵呵……他为人倒还算正直，这几年位子坐的也高，做事处事斗殴还不错，尤其是在奉天府尹、盛京将军任上时候，赈济灾民、督办学堂、选派优良学生赴日留学，都是开明之举。相比于其他八旗官员倒还不错。看他今天做事以及说话恐怕是看不惯咱们这一系人来接掌盛京，害怕后院出事，这也算是忠臣做派，……他，咱们基本上不用太过在意。什么事情有了皇上太后恩准，一切他都会听的。”徐世昌对延杰并不以为意，想自己来奉天督东时，有不少大臣也是颇为不满，尤其是铁良等人更是力阻。不过皇上太后开明，不听信谗言。恐怕也是看出满臣做事不尽人意，想要振兴大清，这也正是自己一展宏图的机会，也不求像曾文正公一样中流砥柱，只求能够施展手脚做一番事业即可。

“不过，我还是觉着这个延杰不怎么样，咱们得防备着点儿，大哥你看他身边的李大年就能知道其为人了，这李大年长得……”

“嗯，也是，他是不坏却难保身边人不是小人。”

“对了，今天他匆匆离开的样子，恐怕也是有事，就是……”

“还能有什么事，只是见我说道要调一标人马过来，又听得我说要请示皇上、太后之后才会调人来，他早些回去写折子准备拦阻此事罢了。”徐世昌对延杰看的透彻，言辞间也漏出些许不屑。由此也能看出徐世昌的自信，更是相信皇上与太后定然会同意他所奏之事。至于调派人马过来，根本不会有什么问题，只需要跟皇上太后陈述明白，定然能够通过，剩下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时间就耗损在往返折差身上，以及人马到来的路上。有了之前跟袁世凯见面时候告诉他的那些事情，只要告诉他调派人手的事情，立马就会派人过来，这倒是不会耽搁时间。

“那……”

“放心就好，我自有主张。”徐总督颇为高兴，也乐意多跟兄弟聊聊天，“不过你也帮我看着，有什么我没注意的及时提醒了我。这几日你清闲些，多注意休息，另外，这府上大小事情还得靠你多多费神。等调派人马过来之后，就有你忙的了。”

“大哥的意思是？”

“你还没在军中待过，对他们行为处事了解的少，这可不利于跟他们相处。以后……你能明白吧？”徐世昌说道最后笑了一下。

“明白。”六爷答的也爽快。

“延杰上折子参我这件事不用太多理会，先让他早几日奏本就是，也省的显得咱们刚到奉天，风土民情尚且不知就要兵马，这不合适……”徐总督这会儿想到调兵之事应该缓一缓，过个十天半月再行上本也不迟。

却说张大河领着张康、李姚护送唐大人回府，一路平安无事，待来到府前，三人下马送达人进府，唐绍仪跟赵师爷说道：“去账上给这三位兄弟每人拨二十两银子。”又对张大河说：“你们且回去告诉总督大人我平安到达就好，这点儿银子就当是茶水钱了。”张大河等人自然欢喜，领了赏钱回去。张大河本来是不打算要的，但是大人赏钱你敢不要么，只能手下，心里琢磨，恐怕唐大人以后还会有事，要不然打赏三五两就是多了，哪有一出手就是二十两的。

三人骑着马往回走，信马游街，张康说道：“唐大人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二十两。要是咱们每天送一趟，这买卖太值了。”

“哈哈……”三人一块儿笑了起来。但是三人都不是傻子，都知道这种事不可能，说出来也只是图个乐呵。正在三人大笑之时，一队巡防的官兵走来，为首的军官问话：“什么人夜间喧哗？！”

张大河催马上前，将腰牌亮了，对面人提了灯笼一看是总督府的人，立时哑口，那军官沉默片刻，说道：“已经禁夜多时，三位还请早回。”

“多谢兄弟……我等是奉了总督大人之令前去护送唐大人回府，此刻正要回去交差呢。”

“几位辛苦了。”

客套几句之后三人骑马离开。这一队人当中，提灯的那人看着三人背影说道：“送唐大人回府？唐大人的卫队比这一队都多……”

“就你知道是吧？再多嘴我给你一鞭子。”军官怒斥了他一句，之前他经过总督大人府上时候，看见唐大人刚刚离开，也见了张大河等人骑马护送的情形。要是赶在白天，老远也就认出三人不用盘问，但是夜里看不清，这才多问两句。此时心里只是希望三人不是小肚鸡肠之辈，不要暗地里下绊子就好，哪里有心思去多说一些。

李铭九和李头儿跟着段芝贵、朱家宝赶往驿馆，一路上平安无事，来到驿馆之后，段芝贵大人出手也大方，每人赏了五十两。在李铭九等着拿赏钱的时候，就听里边段芝贵大人斥责手下，“你们几个小子倒是睡的真够早的？老爷我累了一天到现在还没睡，你们……”

李铭九悄悄探头看了一眼，只是看了一眼。李铭九眼力好，已经看清楚了，段大人斥责的正是丁帮带的几个手下，恐怕是值班站岗的时候睡了。也是，今天奔袭了那么远打了一仗，晚上又有安排了酒宴，想来吃饱喝足也容易犯困。这段大人别看出手大方，对手下却不怎么体谅。

几人领了赏钱之后离开，在马上，李头儿身后的亲卫说道：“段大人出手好生大方，这五十两银子，我一年也挣不来。”

“挣不来是肯定的，咱们几个谁能挣来这么多钱，不过挣不来没关系，有老爷赏钱也行啊。”

“就是，段大人出手真是大方，要是……”

“要是什么？”李头儿一皱眉，偷眼看了看李铭九，然后扭头对手下们斥责。他们马上住口之后，李头儿又说，“别光看着钱了，没听见刚刚大人训斥他们么？那些人可是白天跟咱们帮忙了，这一路奔袭也累了，……”

“头儿说的对，我们……”

“行了行了……”李头儿看李铭九一直不说话，以为是不喜欢手下人吵闹，急忙制止了。再看李铭九，忽然带住缰绳，仿佛如临大敌一般看着在左上方路边的楼上。李头儿纳闷儿，也顺着看去，但是没发现什么。悄声问：“大人可是发现了什么不成？有什么不对？”

“哦，有个朋友在那里呢。”李铭九忽然笑了笑，冲着那个方向一点头。

“哪里？”李头儿看去，其他人也赶紧看去。

李铭九并没有回答李头儿，而是对着上边问道：“朋友，可是有什么事情么？为什么跟着我们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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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夜行人 二------

李头儿的几个手下纷纷皱眉，寻思李铭九到底是在发什么疯，也没喝酒呀，怎么开始说胡话了。他们四下里都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有一个胆大点儿的，轻轻碰了下李头儿，低声说道：“头儿，咱们还得回去复命呢，这……是不是抓紧点儿？要是老爷怪罪……”

“嗯？”李头儿瞪了他一眼，说道：“胡说！老爷怪罪下来有我顶着，你们急什么，小心提防着……”

李头儿本意是想让他们禁声不要打扰李铭九，但是李铭九听到耳中却是觉得这是一出双簧，笑道：“你们没察觉到是你们功夫不够。”李铭九语气坚定而自信，对其他人也有些不屑，但是控制的很好，还没有到激惹对方的程度。“你们放心就好，老爷怪罪下来有我顶着，我现在命令你们准备战斗。有什么事，到时候再说。”

李头儿听完李铭九的话顿时觉着脸红，心道坏了，刚才说话没注意，不小心给得罪了，不行，得赶紧弥补。李头儿正要道歉，李铭九没给他机会，说道：“他就在楼上呢……”紧接着，李铭九再次冲那里喊了一句：“朋友！你要是还不现身，就别怪我不客气。”

话音未落，楼顶上发出轻微的两声响。李铭九脸色微变，马上甩了马镫跃下马背，两步缓两步急，紧接着跃上房去。李头儿还没反应过来，就觉着一道人影一晃，再看时，李铭九闪身离开。再看去，楼顶上已经有人跟李铭九交手。

李铭九速度太快加上对方谨慎，想着悄悄离开，这才被李铭九追上。李铭九看他一身夜行衣，蒙面之露出两只眼睛，夜太黑，偶现的光亮是路旁店家门前的灯笼，那点儿亮光，也就刚刚能够把旁边的幌子照着，在这里，看向黑衣人只能看出身形轮廓，要想看清眼睛，那简直不可能。对方发现李铭九的那一刻，很明显的身子一震，想不到李铭九会这么快赶来。

李铭九也不多说，直接出手。倒不是跟他有仇，而是要给李头儿他们长长见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不要被他们小瞧。黑衣人跟李铭九一动手，这才知道差距，没五个回合，一不留神被李铭九一掌推在前心，重心不稳将要摔倒。李铭九疾步跟上扯住他左臂衣襟往回一带，再上一步，钻在他左肋，肩膀较劲把他举起。紧接着快走两步然后将他扔下。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即使是在倾斜的这房顶上，也不曾有丝毫的失足情形，足见李铭九功夫稳健扎实，若是此时有人近来细看，会发现李铭九脚下所踩过的瓦片都毫无受损，这份功夫，也足以立足高手之列。

李铭九将黑衣人扔下，看似凶猛，实际手法巧妙，若是黑衣人但凡有一丝不想被摔死的心思，只要一翻身便可以自救。李铭九无意伤他。这点儿在之前的打斗中已经有了体现，之前那一掌若是打实了，足够将黑衣人打伤，但是手掌贴到他衣服上时候李铭九忽然收了内力，转而换成仅仅是肌肉力量轻轻一推。

看见放上掉下人来，李头儿他们只是愣了片刻，一眼就看出这人不是李铭九，怎么说也都是总督大人的亲卫，还是有些本事的。当然，也有没本事滥竽充数的，不过那些已经被遣散了。李头儿等人拔刀冲上准备将其拿下。

黑衣人在跌下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转瞬之间就已经想明白，所以此刻也已经调整了身姿，提气轻飘飘落下。看见李头儿等人上来，当即对他们一阵猛攻。当然这些并非是想要李头儿的性命，而是想虚晃一枪然后借机逃走。但是， 李铭九自然不会给他逃跑的机会。就在黑衣人抢占先机压制了李头儿他们，然后扭身要逃走的时候，却发现身前挡着一人，正是李铭九。他什么时候来的？黑衣人心里立时出现这个问题。

李铭九伸手制止李头儿他们的攻击，问黑衣人：“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到底想做什么？”

黑衣人慢慢移动脚步，将后背避开李头儿他们，同时面对着将他们以及李铭九。黑衣人不说话，而是静静的盯着他们。心里却是暗道自己走背字儿，遇见了这么一个高手。

正在这对峙之际，忽然从对面街上飞身来了一人，同样是一身黑色夜行衣，不过身材比眼前的黑衣人要瘦小些，干瘪一些，光是看身形，说他是个病夫恐怕没人不信。但是，看他来势汹汹，又不能这么去断定。李铭九早有了防备，正要跟他动手，却发现这名后来的黑衣人扬手扔出一片寒影。李铭九急忙对李头儿他们喊道：“大家小心！”

李铭九喊的快，但是，还是晚了一步。除了李头儿其他人都被击中，已经倒在地上，有俩没了动静，另外几个则是呻吟一片。李铭九伸手接下了几个，原来只是普通的石子。心里马上有了寻思，他不想伤人。

在这一片石子的阻挠之下，来人已经到了先前那名黑衣人身边，伸手拉住他胳膊，两人一同转身，准备翻身上房离开。李铭九在看见又有一名黑衣人加入的时候就已经防备了这点儿，防备他是为救人而来。李铭九原本想好的是四支飞刀，但是想到他们也不愿意伤人，随即放弃了之前的念头。不过，手里有这几块刚刚接来的石子正好一用。

扬手将石子打出，同时闪身追上。正欲逃跑的两名黑衣人听到耳后风声，却还无法辨出来的是何物，当即抽刀在手，一劈一划就将石子拦下。石子与手里单刀碰撞之后减速，此时看清正是自己扔出的石子之后，他也是一愣。见李铭九已经到了身前，马上甩了另一人然后接招。

李铭九在看到对方刚刚使出的两刀稳准可恨，已经大致猜到对方身份。这份经验加上这两刀，基本上可以知晓这是一名镖师。战斗经验自是不用多说，这两招刀法毫无花哨，甚至说不是套路招式，这点完全是讲求实战，速战速决的镖师们惯用的刀法。李铭九有了这个判断之后，更加疑惑，想到这人既然是镖师，为什么会是夜行出没，而且还鬼鬼祟祟的跟踪着我们。

想归想，但是李铭九却没有走神，已经手持蟠龙匕首跟他的打在一处。十几招过后，李铭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此时，李头儿也已经找上之前那名黑衣人，准备动手。

忽然，跟李铭九动手的黑衣人跟李铭九对了一掌，两人被分开几步，这名黑衣人刚落地片刻，喊道，“看镖！”一个颇为洪亮干脆的声音，但是能够听得出来，说话之人岁数已经不小，少说也得五十上下，六十也很有可能。

李铭九见他之前扔出石子的 功夫也是了得，现在听他说要用镖，急忙全神贯注的防备。李头儿也是如此，虽然眼前这个人喊的，但是之前已经见识了那人的厉害，也急忙做出守势防备。

然而两个黑衣人并没人扔出飞镖，而是及时撤了。之前那声“看镖”原来是个烟雾弹，李铭九本来是可以追上的，至少也可以再使飞刀，但是，却没有去追。跃上房头的黑衣人也有些疑惑，回头看了李铭九一眼，然后纵身离开。

李铭九收起匕首，问李头儿，“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事。”李头儿笑了笑说道，但是紧接着收起腰刀之后，右手按住左肩肩头，转了转左臂。李铭九问道：“被之前石子打在肩头了？”

“嗯……不过没事，跌打伤而已，不要紧的。”

“回头儿找孙大夫给看看，也拿贴膏药贴上，……好得快。”

“我好说，先看看兄弟们怎么样。”

其他人只是被打伤，有两个则是被打中了要害，疼晕了。都不是致命伤，不碍事。扶起受伤的人，让他们缓了缓治好，放在马上，几人回府复命。

却说两个黑衣人逃离之后，不敢马上回去，而是转了几个大圈，以防被李铭九追上追到家里去。做事还是很小心的。

“差不多了。”是那老者，上了年纪的黑衣人。此时，微风吹动他的夜行衣，干瘪的身子显得像根竹竿上绑了件衣服。

“嗯，……咱们回去？”

“回去，不回去还能去哪里，难道要住在这里不成。”老者有些不悦。另外一人不敢多说，知道今晚上搞砸了。

“你跟我说能行了，这个岁数这份功夫也足够了，缺的就是历练……呵呵，也真敢说。现在觉着怎么样？”

“我……”真的无话可说，李铭九没蒙面，又是打了几个回合，已经看出他年龄了，跟自己比，呵呵……

“这次幸亏我跟出来，要不然你已经被压入大牢了……那件事情就不要惦记了，……”老者似乎想到了一件痛事，沉默片刻，又道：“先把你功夫提上来吧，其他以后再说。”

这时，面前已经是一处大宅院，两人没有从门进去，而是绕到侧面墙根儿，纵身上墙，然后进到院里……未完待续......欲知下回，请关注微信公众号： xiaoyida_com ，回复 xse29188 获取完整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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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内容节选自：军事小说 《义匪三十年》

作者：鲁狂歌
最后更新于：2017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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