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琐忆之——那年我当猪牛倌

 

一次全队的社员大会后,下乡几年后的我当上了饲养员。不用去大田里日晒雨淋的忙活了,我也没有推辞。...



村西那条便道旁是队里的畜牧场。我们20多户人家的小队,就养了几十头猪,一条母水牛和它的小牛犊。场里就一个人,既当场长又是饲养员。

那时,农村提倡多养猪多积肥,每个生产队及农户每年都有养猪指标。那个缺粮年头,每养头猪,上面会分配些饲料份额:猪饲料为大麦,牛饲料为花仁饼(棉仁粕)。农户们在自己的柴屋里圈养头猪,可以售猪,得肥。但要养肥头猪,用那些配额的饲料是远不够的,农户们除了贴用上全家人的口粮轧米而得的糠,再掺合上稻麦秸秆粉碎后的草糠,用淘米泔水拌合了喂猪。他们的孩子放学后就背上篓筐去割猪草,为养肥头猪,全家人都费上了很大的劲。



队里的畜牧场情况也是如此。为了养猪,队里专门安排名劳力,去附近一个厂食堂做下手(为获取厂食堂泔水)。队里的几条河塘水面上,也放养了水浮莲、水花生、水浮芦。那时,以“青代精”为养猪口号。饲养员将那些水草用粉碎机一打,掺合上麦粉、泔水、草糠,就喂猪了。

农户们养的肉猪大多4、5个月就能出售了。畜牧场里的猪上膘慢,总有那几头喂养了一年多,只见长毛,不长肉的僵猪。为想改变这个状况,为能挑选出个好手来喂猪,队里的饲养员经常轮换着。当时,农村当饲养员是个好差事,饲养员天天要喂牲畜,能全年挣滿工分。但靠那些稀薄的饲料养肥猪也不易。饲养员还时常会被人背后猜疑:猪不上膘,是饲养员偷工了或偷料了?让人感到很窝囊。



一次社员大会后,下乡几年后的我当上了饲养员。不用去大田里日晒雨淋的忙活了,我也没有推辞。

我每天早上去畜牧场里,给饿得嗷嗷叫唤的猪喂完食。再用长木橙上的铡刀,寸料铡三刀的铡上二桶稻草料,大灶上烧的水开了,将花仁饼泡软乎了,倒入料桶里与碎稻草拌匀了去喂牛。去场地上柴垛取稻、麦草垫猪圈;去牛棚里铲牛粪;夏、秋天里牵牛出去吃青草;午后让牛去下牛溅坑。(水牛爱在水坑里泡泥浆浴) 然后,我推上手推车,用绑在长竹杆上的铁扒,去河塘里捞取那些根系互缠着的水草。捞了满满一车湿淋淋的水草,在坑坑洼洼的泥路上,往回拉着沉重的人力车,回去末息上口气,那些牲畜们又在叫唤乞食了。

经过我几个月辛劳,猪圈里的猪,经队里行家用手掌在猪脊背上一丈量,达到出售标准了。队里就派了几个男劳力来,费了一番劲,将那些嗷嗷尖叫着的,百二十多斤的猪捆扎了四蹄,用手推车拉去供销社交售。猪圈空了,我心里觉得很踏实,有肥猪出栏了,对饲养员来说,是桩高兴的事。

有个夜晚,天气很冷。一头母猪要下崽了,队里派个助手来和我一起值班,帮忙护理。下半夜,终于看见十来个胖嘟嘟、红红皮肤末睁开眼的猪崽一个个产出来了,我兴奋的去捧来稻草给猪崽保暖,又忙着去给母猪煮锅大麦糊……

有人会想:在畜牧场里,一个人干活,是“独立王国”总能偷下闲。但你怠慢了,逾了喂食时间,那些"臣民”们(牲畜)不会容忍你:它们会一起高声吭叫着,让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见。

让人难堪的事还有:母猪发情了,夜里会蹦出猪栏来,四处乱窜 ,践踏啃食了人家自留田里的作物;母牛会拉脱了铁鼻栓,撒蹄狂奔,失去踪影。好在那年头民风尚实,能失而获得,但也让人大费周折!



那个秋日的午后,一岁多的小牛犊拴息在晒谷场旁的河边,当它前蹄跪在河岸陡坡上饮水时,突然间岸土塌落,它来不及抬头,牛躯体重将其头部插陷入水中淤泥里,牛犊竟溺死了!等我丟下手上的活赶紧过去时,河岸边已围观了不少人。那天,正巧大队组织各生产队长巡查生产来到我们队里,大家都赶来见证了这桩事故。由于是出于意外,队里的人都很厚道,没过多的责怪我,但疏于看管,我觉得自己有责任,心里很欠疚!

那晚,队里像过节般的热闹,人们将百多公斤重的小牛犊剝皮分割了,每户分了好几斤牛肉。那些牛头,牛蹄等牛杂,就用畜牧场里的那口大灶煮熟了,一伙人高兴地喝起了酒。当时,农村生活艰苦,是我,让大家吃上了鲜嫩的小牛肉,开了次“洋荤”。

这次事故后,我有了心理压力。一个人在畜牧场里整天和猪牛为伍,我觉得也脱离了集体,与群众关系也疏远了。后来,我向队长提出辞去这份工作。不久,我又回了大田劳动,和社员们一起去战天斗地了……

草于2015.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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