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新(二)摁下葫芦浮起瓢

 

国内大城市用地结构上最大的问题在于工业用地比例过高。因此,城市更新的主要矛头很自然就瞄准了存量工业。...



前面说到,国内大城市用地结构上最大的问题在于工业用地比例过高。因此,城市更新的主要矛头很自然就瞄准了存量工业用地。退二进三,腾笼换鸟。与之相伴的则是剧烈的产业结构调整。

很多事情,我们身处其中的人不会有强烈的感受。只有在回顾那些冰冷的数字的时候,才能体会到这种变化背后的宏大意义。

这一轮的“城市更新”运动的大背景,是经济全球化之下,国内各个城市依照世界经济秩序的逻辑进行重新分工洗牌。全球化导致了产业空间布局的重构,其中一个最为明显的结果,就是垂直的、纵向的分工体系(“管理控制层—研究开发层—装配制造层”),逐渐代替了块状的、横向的分工体系(比如钢铁、化工、纺织这样的产业板块式分工)。由此出现了“总部城市”(北京、上海)、“设计都市”、“制造业城市”(东莞)之类概念。发展中国家大部分地区的命运,就是接受资本的跨国转移,成为制造装配业基地。其中只有极少部分城市能够经历产业转型,被纳入高一层次的国际产业分工网络中。在产业空间分布结构方面,“北上广”之于整个中国的关系,恰如西方发达国家之于全球的关系,成为辐射整个国家的高端服务业集聚区(吸血鬼城市)。

十年前,上海第二产业增加值可以占到半壁江山,经过一轮“去工业化”(“工业党”会认为这是产业空心化),现在只有1/3不到的份额。未来的趋势只会越来越少。照理说,这样的变化会带来第三产业的主要空间载体——办公楼的庞大增量需求。但实际上,近10年来上海市办公楼宇的供应始终是富余过剩的。这不得不归功于有前瞻性的、定向的“城市更新”运动。



2009年整理的“杨浦区可供改造地块分布示意图”。可以看到,黄浦江沿江第一线的江景地段完全被工业仓储所占据,而这些占地单位,很多都是牛逼哄哄的大国企——中国船舶、上柴股份、上海电力、上海电气等等。原先产业工人聚居的旧棚户区,则分布在沿江第二线,与第一线的工厂紧紧偎依,一副“产城融合”的感人情景。



2010年之前的南外滩地块。沿江第一线还是工业、仓储唱主角,第二线是棚户区和旧区。不同点在于,这里地块分割更细碎,用地功能更复杂

此后几年里,在政策鼓励下,外环以内大批的工业用地被调整成为科技创业园区、文化创意产业园、主题商业购物区等。在这其中,有的经过了征地程序,拆除了原有建筑重新规划;有的保留了工业建筑的外壳(凸显小资情调),内部重新装修;有的变更了土地用途,有的连用地性质还没来得及改,反正可以先上车后买票,或者干脆就不买票。不管怎样,直到今天仍然用于制造业的地块已经为数不多了。



东方渔人码头,原水产局的批发市场,如今是一处办公商业综合体。



上海国际时尚中心,原国棉十七厂。锯齿形的屋顶,在室内有非常独特的采光效果,再加上略显斑驳的砖红色墙体,使这里成为摄(zhuang)影(bi)爱好者的圣地。时尚中心有一段滨江岸线,对岸就是沪东造船厂——054、056下饺子的地方。



位于漕河泾东区的“SVA越界”文化创意产业园,原为上海金星电视机厂,金星牌彩电,当年绝对比苹果手机还要难买。厂房建筑大部分保留了下来。

可以说,过去十年,上海市中心区“城市更新”的宏观图景,便是将大量存量工业用地变更为办公或商业用地。这构成了上海市中心城区用地结构最为重大的变化因素,由此也产生了一系列影响深远的结果。

上一期的“城市更新”提到过,工业用地在标准的结构比重上是远远高于公共设施用地(包括但不限于:行政办公、商业、娱乐、旅馆、商务办公、科技研发等。)的。打个比方,工业用地的体量是黄浦江,商办用地的体量只是苏州河,苏州河汇入黄浦江是不会出大问题的,但如果要把黄浦江倒灌进苏州河呢?

不需要专业知识你就知道,溢出来了呗!

包括上海在内的很多大城市,办公与商业项目都出现了相对的供应过剩,价格萎靡不振。这其中有很多原因,但不可忽视的一条,就是源头上低成本工业土地的“倒灌”。



中国房地产指数系统(CREIS)的上海写字楼指数。2005-2006年附近,写字楼指数趋势出现了一个明显的拐点。这与工业用地置换的启动基本是同步的。

采用比较常用的房地产数据库进行数据回归,得出的结果是:在过去10年里,上海市商业及办公物业价格年平均涨幅约为2-6%。这年头,随便买个理财产品都不止这点收益,相比于逆天的住宅涨幅,这点增值实在太可怜。





以2005年7月为基准月(1.0)绘制的分类物业价格指数图。住宅、写字楼、商铺的价格指数出现了明显的分化——住宅一飞冲天,商办萎靡不振,越来越成为一种“常态”。近期上海涌现的数个地王,无一不是住宅用地。在同一街区,几乎同期开盘的办公与住宅项目,价格相差30-40%是非常平常的。

总结一下:上海过去十年城市更新运动的重心就是工业用地的转性利用,这不仅纠正了工业用地过剩的历史存量问题,也直接消纳了产业结构调整产生的对办公楼宇的大量新增需求,对于控制整体商务成本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同时,它又引发了新的结构性不平衡。

于是,一个问题就很自然地浮现出来:为什么不在此过程中顺势增加居住用地的比重呢?这就是留给下一期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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