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en 准备好告别了吗
还没。...
“我们是有态度的游 · 学青年，游学也是可以很有态度的嘛。”
图文 | 小佐
来到Sarah 父母，Alain 和 Françoise 的家，他们带我参观花园。路过一丛铃兰前，他们问我，你认识这种花吗？我说，这是铃兰，法国劳动节的标志。他们说，没错，不过它还有另一个花语，“祝福”。语毕，俯身采了一束铃兰，送给我。
大家七嘴八舌，去意大利，去南法，去英国。问到我：你有什么打算吗？其实我是有去南法的打算的，恰好和其他几个朋友结伴自驾去南法，还能逢上戛纳电影节。不过我想了想，说，我想好好休息，也想把更多的时间花在陪伴我的法国家庭以及朋友们上。想到第一次和Françoise 见面，是Sarah 带去的，和她老人家、她朋友一块儿度过一个下午。（她在车上突然对我这样提议，我打了一个激灵但立刻欣然同意）那个下午的计划是这样安排的，和两位老太太一块儿散步，然后回家喝下午茶。Sarah驾车把我们仨拉到加拿大军人公墓（由于诺曼底是二战的一个重要战场，所以有很多二战期间的军人公墓），游历一圈后从这儿散步回家。Sarah 陪我们游完公墓后，去接孩子放学，留下我和两位老太太。由于是第一次见两位老太太，我有点紧张，问Sarah ：“那，你一会儿还会回来接我吗？” 咳……那个，我谁都不熟嘛……大家一下子就乐了，Françoise 故做严肃：“她不会回来了！今晚你就和我们一起住，反正我们有多一个房间。” 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的我一副生无可恋脸，大家更是笑得开心。啊，这就是一个幽默的老太太。接下来和他们的相处就愉快多了。和她们一起散步穿过森林和田野，聊聊中国和文化，我也第一次放心地和法国人相处，自如地聊天。（大概到了这样一个阶段，即用另一种语言对话时不需要提前打腹稿，我的语言能力又进步了一点吧。）聊得实在开心，临走时老太太对Sarah 说，“要经常带卓忧过来和我们散步，知道吗！我们说好了，下个晴天还要一起散步！下雪天也要一起散步！” 完全一副和自己女儿撒娇的模样，咳咳，当时的我，还没有见过雪呢。见到Alain 是什么时候呢。似乎很久以后了。那天Sarah 接了我，在车上突然告诉我她打算带我去见她父母（咋这喜欢突然告知 我很没有心理准备啊
），我这才使劲儿在肚里搜刮话题——虽然事实证明，和母语语言人聊天，还是把推动对话的主动权交给对方吧。进到Alain 和Françoise 家中（父母和子女是分开住的，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是住在两个相邻的小镇），抬头细细打量他们的屋子：进门一张金边的扶手沙发椅和镜子，便于放置物品与整理仪容；墙上是装裱精致的小幅诺曼底风情画；木质的手扶梯蜿蜒至二楼，客厅有一扇挂有白色帷帐的落地窗，直通花园。恬静，温馨，格调高雅。Sarah 抬高声音：咚咚，有人吗？ 二楼传来一个磁性的回答：来了！脚步声随后而起，我抬起头往二楼看去，一位年长的先生出现在我的视线中，身着红色毛衣，头发灰白，英气逼人。天。在这一刻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张法国同学们的脸，眼光略过其中的男生后，再定睛到眼前这位先生，也就是Alain上，我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唉，这些男生们有一个共性，就是：帅，但不自知。Alain 显然十分开心，带我参观了他们的花园。其中一个是有着修剪整齐的草坪、栽满四季鲜花的私家花园，有着遮天的树和斜靠在墙上的紫藤萝，还有小溪从花园中穿过流去，上面搭了精致的一座小桥；另一个是菜园，栽种各式果蔬，不过由于刚刚起步，还需要进一步的打理。他还带我去参观了隔壁 Dennis 的小农场，这真的是一个生机勃勃、设备完善的农场，有着打理整齐有序的大菜园，一个小农场，养着家禽和小羊肖恩，还有三只热情得过分的小狗。这三只小狗会在地里刨萝卜，然后就地吃掉，别提生活多有机了。
于是这计划完美的一天，果然按步骤进行。做了称职的小马倌儿，移栽了草莓，还尝试做了木工（Alain 在新建一个屋子，木质的，他担起所有木工的活儿。这大概是他退休后为自己找到的一个passion吧），给Dennis 的花园除草还一块儿播种了萝卜。所以有了下面这份纪念品的渊源，一块儿做木工的小屋子，一块儿打理的花园，亲手播种的萝卜。这张卡片是Françoise 和两位小孙子亲手制作的（有关这两位小孙子的故事以后还会再聊~），精美得无以复加。
今天收到这份礼物，我很是惊讶。因为今天是Sarah 的生日，Françoise 把礼物递给我，Sarah 也为我准备了礼物，我愣住了，感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哭呗…）吃蛋糕时，大家聊天。聊到下周我的离开，担心由于法国工会罢工、铁路公司罢工，我会没办法顺利去到机场。于是大家商量要不送我去巴黎吧。可是加油站为了抗议劳动法也关门示威了。于是大家商量要不辗转去布列塔尼某小加油站加油吧，不过来回就几百公里了油还够麽……（布列塔尼已经在诺曼底省之外了啊）我乐了，说不用不用。于是他们说，临走那天，到gare de Caen 送我，还能向我挥挥手，说 coucou 卓忧，再见啦！聊到生活。Sarah 的先生 Thomas 问我：“如果不考虑压力，未来你最想过哪一种生活？” 我说，自由的生活吧， je peux faire tout ce que je veux. （我可以做我任何想做的事）他继续问我：“你自己一个人？还是和丈夫一起？” 我说，comme je veux. （怎么想怎么做）大家沉默良久，年长的Alain 说，“自由，是最最昂贵的词啊。” 当然，自由，是在不伤害他人的情况下，可以做的任何事情。但能和他们讨论到这样深层的话题，我真的很感动。再次来到Alain 与 Dennis 的花园，3月初春的花园，与现在5月末初夏的花园，景色大不一样。鲜花茂盛，蔬菜已经可以收割，当初我亲手种下的萝卜，已经被吃了一部分。路过一丛铃兰前，他们问我，你认识这种花吗？我说，这是铃兰，法国劳动节的标志。他们说，没错，不过它还有另一个花语，“祝福”。语毕，俯身采了一束铃兰，送给我。与他们道别，行贴面礼毕，Françoise 扶着我的肩膀，对我说，“Bon voyage.” 旅途愉快，我们非常高兴能认识你。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制不住了。哎，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和你们告别呀，我下周才离开Caen, 我准备下周再和你们告别的，我准备在屋里偷偷哭过一次把眼泪都流干，再愉快地向你们告别的。我真的没有准备好。
也千万不要去送我，因为我想留下一个足够潇洒的背影。
临走前的一天，我特意将所有的时间空出来，想和他们家一起度过。说出这句话时，我装得很轻松，也非常努力在微笑了。但事实是，
- 准备好告别了吗？
- 还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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