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才说:“一入二次元,三生有幸”

 

曾一起混动漫圈的老朋友说:“切,电竞也好,动漫也好,当年我们玩这些,只代表一件事:不学无术。”...



鸟托邦

鸟托邦奉原创为圣旨,你若抄袭,便是晴天霹雳,绝对吊打,不用怀疑。

二次元,狭义指二维平面的假想世界,广义来说,泛指ACGN等领域,包括Animation(动画),Comic(漫画),Game(游戏),Novel(小说)等。这个名词,是对爱好平面动漫,网页和手机游戏群体的标签化简称。

2014年,我国的核心二次元用户规模已达到4984万人,而泛二次元用户规模达到1亿人,二次元用户总人数近1.5亿。到了2015年,这三项数据分别增长至5939万人、15952万人和2.19亿人。

2016年,随着动漫IP化运营的深入以及动画电影的渗透,泛二次元用户的规模不断增大,有人预测,也许到了2017年,中国的核心二次元用户将超过8000万人,二次元用户总人数将突破3亿人。

3亿人不是一个小数目,代表你的每4个朋友里,一定有一个属于二次元。恰好,我和几个朋友身上,也贴着这个看起来不是那么光荣的标签,我试图描写一些细节,还原数据背后群体本来的颜色,如果可以让你多一种对这个群体的印象,则着实有幸。

毕竟,理解万岁,我干了,你随意。
鸟是我工作之后认识的二次元朋友,20岁之前的那些,只存在于学生时代的记忆里。

我曾和他们一起逃课,去街边旧书店里看漫画,收集干脆面包装里的人物卡片,在零花钱不多的日子里,一起凑钱买20多块一本的动漫杂志,然后轮流传阅,偷偷带随身听来播放附赠的CD。

认识小鸟纯属巧合。半年前,电影《哆啦A梦:伴我同行》在国内上映时,高中朋友约我去看,出发前,她说有一个二次元的姑娘,应该和我很聊得来,就一起带来了。

饭桌上,我和她针对时下的动漫聊的热火朝天,朋友笑说听不懂我们聊啥,一个人在一边玩手机。后来观影过程中,剧情进入高潮,小鸟哭到泣不成声,肩膀颤抖,坐在她旁边的我有点尴尬,只好默默递上包里最后一张纸巾。

电影结束后,她和我互加了微信,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其实我没看过哆啦A梦,对它也不是很熟悉。刚刚哭成那样,感觉自己好傻啊。”

我想起自己家里那堆满书架的哆啦A梦漫画,反而作为情怀党,我不像她那样,有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那天分手后,我以为,我和她只会成为真正的“一面”之缘,毕竟,在微信代替qq成为主要社交工具后,我的列表里经常见面联系调侃的,依旧不过三五人。

而曾经凑在一张书桌前,玩花花绿绿的游戏卡的我们,互相的联系就像早已被班主任没收的卡牌一样,遗失在生活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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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大圣归来》还没有斩获9.52亿票房,也没有刷新内地动画电影票房纪录,更加没有以动画的身份位居华语影史第七名。那时候,二次元文化在中国一直是一种小众的存在,它被称为亚文化,因为盗版,翻版的原因,它在中国的发展一直不受重视。

曾经的同学Z君是国产动漫铁杆粉。他对国产动漫的执着,就和无数国足球迷一样,在这个日美两国垄断全球动漫产业的年代,他执着于不被看好的国产动漫市场,哪怕这里已经装进无数日漫迷的唾弃。

他曾在数学课上,隔着过道传给我一张纸条,纸条因为老师突然搞小测验而被中途拦截,下课后我执着找回那张被压在桌角的废纸,里面只有一句话:我买了《秦时明月》的画册,在抽屉里,放学你偷偷拿,别被老师看见。

知名国产动漫《秦时明月》
Z君平日里和我一起搭伙买杂志,总是先抢走还要认真看一周才还我,还我的时候书页已经被摩挲起卷。他的手机分组只有两组,亲人和朋友,来电都是葫芦娃,他说他有钱了一定要买全套《漫友》杂志,然后说完继续拿不多的零花钱,去买游戏点卡。

而现在,多年没有联系,难得土豪一回用一整个月的零花钱买下画册,哪怕写纸条也要对我炫耀,逼着我把他的通讯录备注改成“天地无双z”的z君,在全民微信年代到来之后,我给他的备注,已经成为“河海大学z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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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鸟和z君不同,她是爱好更泛的二次元人,b站深度爱好者,没有固定喜欢的领域,她听得懂所有00后网络用语,偶尔会给我推荐新发现的动漫作品,传几张临摹的漫画,后来又拖着我去了2016年的广州动漫节。

就在2016年,互联网大佬阿里、腾讯先后入股国内最重要的二次元社区AcFun(A站)、Bilibili(B站),同时有多家A股上市公司通过并购等形式布局二次元产业,b站被央视新闻报道,还登陆了广州塔,音乐产业公司酷狗赞助了广州动漫音乐节,b站的二次元文化节在上海梅赛德斯奔驰中心举行。

这些巨头们看见了二次元群体背后的巨大金矿,也改写了原本圈内的生态文化。

漫展当天,我在展厅门口陆续看见很多coser(动漫角色扮演爱好者),有男有女,顶着五颜六色的假发,穿着劣质但新奇的角色服,拿着刀,剑,魔杖等道具排队入场。一晃神,穿着蓝条纹短裙,高筒系带靴,顶着金色假发的小鸟远远朝我挥手,她脸上妆很浓,假睫毛扑闪,但胶原蛋白满满,竟然一点不违和。

那天的经历着实说不上难忘,因为人多,游戏体验展位,商品摊位都挤满了人,除了几个舞台同时进行的cosplay(动漫角色扮演)表演之外,没什么亮点。
国内知名coser: kenn王爷


Cosplay是二次元圈内独有的文化形态,通过扮演成自己喜欢的二次元角色,找寻转换身份带来的快感。起初cosplay表演只是漫展舞台剧的一部分,而现在更像是发展成了一种小众行业,一种二次元的文化消费模式,和直播平台的网红主播一样,国内外知名的coser,收入可观。

小鸟一直乐此不疲地拉着我,介绍路过的coser:“你看,克鲁鲁!啊啊,那是宫园薰!那只南小鸟和我一样的装扮!”(克鲁鲁,宫园薰,南小鸟均为2016年热门日本动漫中的主要角色)

后来,我实在累的招架不住,拉着她离开,俩人在快餐厅里吃的狼吞虎咽。她来不及换装,假发歪斜,口红掉了色,妆也擦掉了大半,我们在地铁上一路被围观,不时有路人偷偷拿出手机拍照。她看见了,小声嘟囔着:要拍就明拍嘛,我好摆造型。

我问她这套服装多少钱,她开心地说是淘宝淘的,才100来块,材料比较劣质,穿着不是很舒服,不过比起定制的那些,已经很划算了。

说起定制,我突然想起了小寒,这个我二次元的朋友圈里,唯一一个会自己动手制作动漫服装的女生。

高中宿舍只有我们俩人,她偷偷带电脑,买盗版的动画dvd,在物理考试的前一天我们还在通宵刷片。她临摹漫画,写小短文,她有一本小小的册子,里面画满了自己设计的服装。

一个周末的晚上,她带来了一条白色的裙子,让我当一回coser,扮演游戏《风色幻想》里的一个角色。裙子很软,白色偏黄,有不少线头在外面,起初我以为是穿了很久的衣服改成的。

问起裙子的来源,小寒一边往我身上绑缎带,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噢,是我家的窗帘,我拆下来,照着网上查到的版型裁好,用缝纫机做成了裙子。

看着我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拍拍我,大笑着补充了一句,放心,我认真洗过了。

后来,她教我读罗马音(日语发音的一种注释),我们用偷偷带来的cd机一起学日语歌,在所有人都在听玛利亚凯利,在纸上抄周杰伦的年龄,我积累了一整个笔记本,里面全是日语发音,不少混有她的笔迹。

毕业后她去了上海,我们相约一起看漫展的计划,也在忙碌的学业里搁浅,现在,她已不再看动漫,只看美剧英剧。朋友圈里的二次元色彩越来越淡,只偶尔po一下健身的照片,再秀一下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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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结束几天后,我整理照片。发现屏幕里的小鸟笑容灿烂又饱满,路过的盛装coser每一个都面带微笑,唯独我,好像缺少了什么,汗水弄糊了妆面,才挤出了一点笑容。

我挑了几张表情不那么难看的发朋友圈,曾经的同桌发来了信息:我还记得你把10086的备注改成工藤新一(知名日本动漫《名侦探柯南》的男主角),然后经常上课被名侦探催交话费。

我还没来得及回她,2分钟后,“河海大学zxx”在下方评论:果然广州的漫展比昆明好玩多了,不过,背景的那些国产动漫,我已经一个都不认识了。【捂嘴笑】

为了整理好照片给小鸟,当天,我们约在常去的寿司店。那天,小鸟第一次跟我谈起自己的成长经历。

因为计划生育而从小被送养,在那个离家500公里外的陌生城市,她和养父母一起长大,隔几个月坐10几个小时的车回家,因为晕车,每次路上都吐的一塌糊涂。养父母对她很好,长大后被接回亲父母身边,后来因家里要求,她又离开家复读了一年,终于考上了985。

“我亲生父亲甚少管我,其实他是个观念很传统的家长,虽然对孩子们都很好,但在婚育问题上,他和很多中国式父母一样,过于固执,觉得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嫁个好男人。”她说。

“你有被他们催婚或者催找对象吗?”半年前我也曾被家里介绍认识过一个对象,对方是老妈的同事家的小孩,据说海龟,高薪,但吃了一顿饭后,就不了了之。

“有,有一回暑假回家,我妈强制我加了一个30岁男人的微信,让我跟他聊,可我没什么好聊的,我喜欢的这些,你懂,他都不喜欢。”

小鸟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有一次,我被逼到快要发飙,反问我爸:你认为,我复读一年考上中大,现在自己在广州独立工作,这一切都是为了嫁个好男人?我当初复读的目的,就只有嫁个月薪3000和月薪6000的男人,这一个区别?”

我内心突然揪成一团:“然后呢?”

“然后他说:是的。”她摊手,像泄了气的皮球。然后补充:“我觉得我到25岁就会被抓回去结婚了。”

我们陷入短暂的沉默,为了掩饰尴尬,我往嘴里塞了一个寿司,说:“今晚这顿我请吧。”



她终究还是没让我请客,当晚我们散步到了广州塔附近,我们第一次没有聊二次元,只聊各自的经历,各自孤身一人在不属于家的城市漂泊,内心的苦闷和牢骚。

我想起了z君,就在他花光一整月的零花钱买了画册过后的半年,至亲的人因病去世,这个一直面善而憨厚的男生,一周后,依旧回来不露声色地照常学习,照常大笑着和我讨论新出的国漫。

只是我知道,他不会再跟我搭伙买杂志,他手机代表分组的葫芦娃铃声,也再也不会响起。

那天临走时,小鸟开心地说:“网友,今晚我们的友谊终于升华到三次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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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过后一个月的某天,微博跳出一条新闻:二次元网站bilibili上央视了。正文里央视新闻用数据刻板的描述:去年我国泛二次元用户已达2.19亿,其中90后超过95%。还附上了各地漫展的coser采访合照。

国内大型二次元网站bilibili
我顺手转发,不少曾一起混动漫圈的老朋友都评论:切,电竞也好,动漫也好,当年我们玩这些,只代表一件事:不学无术。

小鸟在下方回复我:

“除了同龄人之外,从小学到成年,我哥几乎每次看见我看动漫,都会说一句幼稚。真的幼不幼稚我不知道,但他已经习惯来这么一句了。我觉得这和人成不成功有关,高考前,我看漫画叫不学无术,所有人都认为我不读书,但等我毫无妨碍考上985,这种行为就成了怡情,就叫做学业压力下的适当放松。”

然后附上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我不知道小寒看见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心情。当年,语文老师在课上公开指责日本动漫教坏学生。她压抑着怒火起身,语气不卑不亢,后桌的同学死命伸手想拉住她,但没成功。她站起来时,还顺带摔了一只笔。

后来,二次元这个标签顺利进入公众议题,舆论走向从一开始的讨伐,变得更为温和,属于这个圈子的我们,有慢慢离开的,也有固定坚守的,这和年龄,和身份,全都无关。

漫展的那天,我和小鸟并排趴在舞台前看cosplay演出,隔壁站着一个头发喷成亮眼的银色,系着头带打着绑腿,cos成日本忍者模样的中年大叔,他正在打电话,对着那头说:“明天我亲自去工地看看。” 腰间挂着的仿忍者武器叮当作响。

我笑了,你看我们三个:扮成“忍者”的包工头,假发蓝裙的商务女,和手舞足蹈唱着日语的编辑,真是一出活脱脱的现实穿越。

-The End-
(感谢你看到现在,请你听《哆啦A梦:伴我同行》的主题曲,愿你和身边心爱的人永不分离,就像永不完结的动画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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