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瞳第十四章

磁暴还是执行了那个危险的计划，结果......



今天下午三点，开始行动。

磁暴在群聊里丢下这句话，又下了线。她今天的神态与往常那个大咧咧的形象完全不同，白色紧身吊带背心，下着一条灰色修身的运动长裤，头发高高盘在脑后，眼镜也取了下来换成了隐形。

现在的时间是十一点十六分，她还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可以准备，虽然该做的都已经差不多完备。

昨天狐狸和她再梳理了一遍计划，不是今天下午的，是一个更长线而复杂的计划。原本他是不想让磁暴分心，去为陈远和艾莉再影响她的心绪，但磁暴还是坚持参与进去，她这一次的计划让狐狸也刮目相看。但这个计划算计进去的前提，也着实让他心酸。

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不出所料是狐狸的电话。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最后问你一次。”

“狐狸，认识你们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

她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狐狸也索性不再多言，稍微叮嘱了几句，便分神进入识海，开始注意东城的所有羲太族的动向。

桌上的植物有些枯了，磁暴浇了点儿水，那盆柠檬是她在家里无聊的时候顺手种下的，现在已经长得很繁茂，绿色的叶子挂在纤细的枝干上，却依然直挺挺向上生长。生命确实是顽强的，也是脆弱的。

走下楼，叩响门房大爷的窗子，那位和蔼的老人笑着和磁暴说话，白雪斑斑的头发，还有老人特有的慈爱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家里。

“大爷，我要出趟远门，这盆柠檬您能替我照顾段日子么？隔两天浇一次水就行。”

老人点着头接过褐色的小花盆，磁暴和他也算熟悉，常常有这个小姑娘的快递送到门房来，他想起了一个人在陌生城市读书的孙女，忍不住唠叨着：“女孩子一个人不容易，出门在外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搭理陌生人，不要一个人晚上出去。”

江城，陈远和艾莉坐在客厅里，他们还是没能赶在磁暴前面，按狐狸的计划，夺取太古法典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去准备，而磁暴只给了他们一天时间消化她的决定，转头就猝不及防的开始实施。从狐狸消极的态度，陈远能看出来，阻止他和艾莉也是磁暴的意思。

“真的阻止不了吗。”艾莉自言自语着，虽然认识的时间没有那么久，但大家把生死放在一起，共同面对羲太族而产生的依赖和感情却无比强烈。她发自内心的不希望看到磁暴出事，却又无力阻止。

陈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把艾莉的头靠到自己肩上，麻木的看着挂在墙上的时钟。

下午两点十五分，磁暴把日式短刀别在腰后，套上一件轻薄的运动外衣，把一个小小的防狼喷雾装进上衣口袋，做好所有的准备，背上一个小包，骑车前往目的地。

这是一栋极普通的，管理松散的公寓楼，门口的保安和老小区的门房没有什么区别，对于陌生的访客他们没有任何阻拦。磁暴一路轻易地走到了电梯口，耳机传来狐狸的声音：“眼二五三号一点半出门以后，最近的信息传输是在城东他工作的腾宇大厦。但我无法进一步监控他的动向，你多加小心。”

磁暴心里有底，轻道了一声明白，便按下了十三楼的按键。

这栋公寓一层楼里有六套独立的住房，1301号位于其中某个拐角内，她小心翼翼地靠近，拿出了一把特制的钥匙和几个小的开锁工具，开始尝试开门。这栋公寓的锁都是同一个制式的防盗锁芯，贿赂了一个开锁匠，再买了一类的锁在家试验了一下午，她已经可以轻松地在不破坏结构的情况下打开。

但或许是紧张，磁暴的手抖得厉害，比在家实验室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随着门打开，她手在身后握着刀柄，后退了半步，谨慎地弓着腰，敞开的门背后是一个有普普通通的客厅，空无一人。

这套房子的平面图磁暴早已研究过，往里走右手边有两间房，左手边则是厨房和卫生间。按照眼二五三号的视觉信息判断，右手边第一间房是书房，太古法典就在里面的书架上，只要进去，拿上太古法典，然后快速离开，整个过程应该只需要两三分钟。

艾莉已经进入了识海，她和陈远商量过后，还是决定留一个人保持清醒，以免两个人都在识海中而无法提防危险。但其实都一样，从江城到东城隔着数百公里，他们在识海内也没有办法干扰羲太族人的任何行动，最多是掌握些进展。

陈远握着艾莉的手，他第一次观察艾莉进入识海后的样子，闭着眼睛，整个身体完全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就好像熟睡了一般。突然，艾莉的手上传来了力气，面部表情也痛苦起来，陈远明白，一定是她看到磁暴出事了。

在焦躁和担心里，陈远的意识快速剥离出那么一部分，这种感受前所未有，他同时可以继续清楚的把握和控制自己的身体，同时，可以看见识海内的一切，而两种感官毫不冲突，从本源上缔结又各自流畅地发生着。

他很快找到了东城，接入了眼二五三传递着的意识里，然后看到了这一幕。

磁暴的肩上砍进了一把剁骨刀，她嘴角挂着血，手往前推进了些，插在眼二五三腹部的日式短刀，刀柄已经贴到了那块被染红的衣服上。这是把超过三十厘米的胁差，俨然已经穿透身体，从背后，刀尖带出了血和破损的内脏。

“啊！！！”眼二五三吃痛地哀嚎，将砍在磁暴肩上的刀狠力拔起，又是一刀劈下，磁暴放手急退，后背贴到墙面，这一刀依然砍到她左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对方并没有给磁暴任何喘气的机会，抬手又一刀杀到，她双足发力，朝旁边勉强躲开，慌乱之间摔在地板上，勉强避过了这一次。眼二五三转过身来，继续一步步逼近，磁暴索性坐在地上，往后手脚并用的退着，这时她的手摸到了上衣口袋里一个小巧的硬物。

很快，磁暴就退到了另一堵墙下，眼二五三阴冷地笑着，他站到磁暴身前，再次扬起手中的刀，准备结束这场缠斗，随着他身体前倾的一瞬，磁暴也作出了反应，带有强刺激性的液体喷射向了眼二五三的眼睛，热辣的刺痛让他的身体快速后退。磁暴抓住这个机会，左手一撑，猛起身子，右手一探，握住那把插在眼二五三腹上的刀柄，旋即发力把整把刀拉了出来。

眼二五三因为视力受损，只得疯狂挥舞手中的刀，磁暴小心翼翼绕到了他身后，很快就找到机会，只一刀，便劈断了他的脖子。

“磁暴，有两个手序列已经到了楼下，你快点逃！”狐狸在耳机里大叫着，他很少那么失态，磁暴竟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刚刚的搏斗里，磁暴的肩部、手臂、腹部都被砍了几刀，现在失血过多的影响正在慢慢体现，她自知逃不掉，干脆打开门，走到电梯和楼梯之间。

狐狸、陈远和艾莉此刻都接入了那两个手序列的意识中，电梯门打开的一刻，他们看见磁暴将刀横在身前，满身浴血，依然笑着。

“伙伴们，好好活下去。”留下这一句话，她举刀冲进了电梯，但面对两个连普通男性都无法对付的强敌，她还是太脆弱了。

陈远和艾莉没有忍心继续看下去，他们离开识海以后，艾莉一言不发地把自己锁进房间里。她本以为她会哭，会崩溃，会撕心裂肺的痛苦，但当这一切真的发生了，她只感觉委屈、哀恸而无力。她救不了磁暴，甚至都不一定救得了自己。

陈远呆坐了半晌，接到狐狸发来的视频邀请，打开以后两人沉默了会儿。

”磁暴最后说，终于解脱了。“

”嗯。“

”她留下的最后的计划，我来跟你说说。“

深吸了一口气，陈远暂时压下了所有内心翻涌的情绪，报仇是一定要做的，但首先，他需要和伙伴们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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