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豆芽:写作是想象力的游戏

 

《我还是很喜欢你》作者苏豆芽访谈(完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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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芽说


川叔约我在三里屯。我拦下出租车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才意识到我已经一年多没有独自出过门了。眼前这辆出租车后座相当脏,我忍了忍坐进去,想起一年之前工作的时候就是这样,每天上下班的时候你不知道自己会拦住一辆什么气味的车。当时这些细节都让我觉得痛苦难当,抽象成每日里猝不及防的伤害。

在咖啡馆里等川叔的时候,我一直在听两个服务生在谈论店里一位常客的奇葩要求。我听得津津有味,都没有意识到川叔一直在打电话给我。开始写作之后,我对自己以外的世界有了不太一样的感觉。之前工作时,身体像是装了一个信息过滤器:这件事能够帮我把这个季度的kpi完成吗?不能?滚开。

而现在,我对所有的人与事都充满好奇。我变成了一个喜欢偷听的人。
采访人:小川叔

被采访人:苏豆芽

采访时间地点:2016年10月某日  北京三里屯
Q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写小说的?
 
苏豆芽


我高一就开始写小说了。
Q
这是你第一本出版的小说集,构思了多久?写了多久?
 
苏豆芽


《我还是很喜欢你》这本书一共是十一个故事。第十个故事《说再见的那一年》是三年前写的,那时上班上的不开心,就自作主张给自己放了三天假,手机关机没出门,写完了,然后就扔那了。其他的十个,都是去年十一月份开始写的,每一个故事完成的时间都是三天左右,构思的话,就是两个礼拜到三个礼拜。
Q
爱情这个题材其实被太多人说过,最初的立意是怎样的?
 
苏豆芽


其实你要是仔细看的话,我的书里边涉及爱情的部分不是特别的多,它只是借爱情写人生,没有真正地去写爱情,如果你非说我是写爱情题材的话,我会觉得这种看法挺片面的。

然后,这本书原来的书名叫“穿睡衣的男朋友”,但是因为社长那不给过,后来我们就绞尽脑汁,最后就定了《我还是很喜欢你》这个书名。

其实,这个书名有好多方面都说服了我。你知道每一个写作的人都还是有一些私心的,就是这个书名最好对你个人会有意义,然后你会在扉页上看到,给苏先生的第五年。他去年过情人节的时候给我写了首诗——《我奢望30岁后,你每年都能重新爱上我一次》。所以我回答他:《我还是很喜欢你》。就是我们结婚第五年了,有很多回忆在里面,就是表私心的。

第二个方面,就是封面的图,这张图其实很早就定下来了,因为这个插画师李树子是我偶然发现的,当时就感觉如获珍宝。她这些画是2015年画的,而且她也不红,很少有人知道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鬼使神差地点进去了。看了她画的图之后,我就说一定要用她的这张图做封面。我就觉得她的这张画和这个书名实在是太契合了。

第三个方面呢,就是当时出版社考虑,觉得这个书名更有传达力量,对“穿睡衣的男朋友”呢,给人的感觉就是喜欢的人就喜欢,不喜欢的人他们就会很排斥,所以我就妥协了。
Q
你觉得对于一个写字的人来说,出版一本小说是很难的事情么?你这本书的出版过程是怎样的?
 
苏豆芽


我觉得出版图书没那么难了是个好事,因为毕竟以前都是靠编辑的个人眼光,个人口味,这样其实是会丢掉一些好东西的,那现在就完全变成了一个市场筛选的过程,读者筛选的过程。因为一个作者,虽然他的内容不够好,但是他的作品出来了之后就可以让读者来判断,不过真的不好的话,那他还是不好。批评的声音也会一直都在。

我不建议粗暴地去讽刺说谁都能出书了。其实我觉得,就以前的文化圈来说的话,就真的是圈,它是很封闭的,有好多人是很难有机会,但是现在,我就觉得很公平了,更准确地说,是靠近公平了,所以我觉得出版一本小说没那么难了,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说回我自己,我当时出这本书还挺困难的,困难的点就是在于我了解行业。所以在跟人谈的过程中,就会很熟悉他们的套路,那对方就会觉得我很难忽悠,很难伺候。可能因为我面相上也比较事儿。所以我的作品在实际操作的过程中,就并没有那么容易,还挺难的。

也是经过了前期很长一段时间的选择,最后就见到了长江文艺的肖总,他这个人跟我之前接触到的编辑不一样,他直接是从内容出发来跟我们聊的,而不是从商业化的角度,这一点我很喜欢,虽然现在很多出版社已经把作者商业化了,感觉一个编辑出去,要体现你的商业化思路才更高级,但是,对我来说不是的。因为这个我太熟了,就不用再班门弄斧了。而肖总就是从内容来跟我聊的,而且是非常个人化的角度,就是他对内容非常私人的感受。我个人是真的很吃这一套的,所以我当时的纠结和担忧就都没有了,就想既然我要找一个合作方来做,就放心地都交给对方去运营。
Q
那么,你在这个圈子里打滚了这么久,你是抱着说我要拿出一个东西来证明我自己的价值,还是说你只是想出一个东西来给自己作纪念?
 
苏豆芽


这其实是我工作第一年会去纠结和思考的,现在当然早就过了那个阶段了,而且我会越来越相信,就是你要让它去天然成就,而不是用你个人的摸清规律、顺从规律,然后投机取巧地去做出一个什么所谓的作品。

所以,只有在我从业第一年的时候,我会有这种证明自己的想法,你说是为了证明自己也好,为了站稳脚跟也好,为了显示出自己的聪明才智也好。我们看看今年电影的国庆档,比如《从你的全世界路过》就是很商业化的作品,但《湄公河行动》破十亿了。而且《湄公河行动》在宣传投入上是相对少很多的。你看读者还有观众他们都是懂的。

那么,说到我自己,我在写作的道路上是要走很远很远的,我希望我的成功就是很扎实的,很纯粹的,因为这是很远的事,我这个人还是想得很远的,我想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后,我要真能在创作这个行业里面有一己之地的话,那我肯定也要回望我当初的第一本书是怎么成就的,我是希望一路清清白白。这是我自己的骄傲,而不是说别人会怎么看。
Q
你书里面的女主角都叫赵小青,是要串联的意思,还是说你懒得起名字?
 
苏豆芽


我的直接出发点是懒得起名字,真的,起名字太难了,但是,后来从很多出发点来说服了我自己就用这个名字。

这里有一个很自负的说法,就是很多作家,特别是女性作家,写小说的时候,她虽然写了好多个人物,或者好多个故事里边,女主角叫不同的名字,但是读者看的时候,都觉得是一个人。性格也好,思维方式也好,书中的人物设定都很相似,那我很骄傲的一点就是,虽然我故事里的女主人公都叫赵小青,但是你可以看到她们的不同。所以,虽然我用同样的名字,但还是会让你看到不一样。这也就说服了我自己。

然后就是可以有很商业化的一个概念,因为我这本书里有软科幻的部分。现在流行说平行空间,在这个平行空间里,我们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一个自己,或者说我们在过去的人生当中,我们在每个道路上的选择点上做出了不同的选择,那么我们的人生是不是就走上了另外的一个轨迹。这样,在不同故事里的赵小青,其实就可以让人思考,当时在那条道路上做出了不同的选择,那她就是另一个赵小青,过另一种人生。或者说,从你出生那一刻,你生存的环境,你周围的人物关系,你的社会关系发生了别的什么变化,你的人生就从此改写了,这就会有一种发散的可能性。

我觉得这个是很有魅力的想法。所以,既然有这么多的理由,我就决定就用赵小青做我故事里的女主人公了。
Q
这本书的名字看起来很熟女,但是你细读的时候就会发现人性大于爱情,而且你写到的人性的点跟书里的插画特别符合,就是里面其实有很多黑暗的东西,看你写的故事,让人感觉你喜欢用开放式结局,也能看出你有很老练的写作手法,那么你的这种写作手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呢,还是说是天性使然?
 
苏豆芽


我之前跟人说过,我写的这本书就是目前我整个人生里能够拿出来说的一些故事,因为我觉得写作者其实很依赖于自己怎么去活,素材还是活出来的,不是收集起来的,就像我是刚30岁,也就这么多东西。

然后我在写小说的时候,感觉小说的结尾是很难,也是很重要的。让我觉得无法结尾的直接感受就还没涉及到你说的那些创作手法的问题。只是说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还有太多可能啊,所以故事我也很难说就给它一个结局,因为人生也还没有真正的结局,我书里写的这些人物,我是觉得他们是真正存在的,就是说他们的生活,也不是说在哪个时候哪个地点就真的结束了,它还是在运行着,所以我就用了这样的一个表现手法来写,这也是我个人很直观的感受。

就拿第一个故事《噩梦女主角》里的赵小青来说,她前期是很单纯的一个女孩,但在她经历的前男友苏洋之后,她其实在开始变得认同乔乔的生活方式,但她本身她又不是乔乔,女性都是善于伪装自己和改变自己的,她就在这种伪装和迎合之后,发现了自己其实并不是那样的,那其实我在书里写到的都是这种对成长的恐慌、绝望和无奈,就算用尽一些小心思、小手段,美色也好,什么别的也好,到最后她们两个都变成了对自己的人生的一个观望态度。

我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还在观望。
Q
很多作者打动人的往往是他书里的金句,也只让人记住的金句,但是你的书不同,你打动人的是故事里人物的经历,而且是通感的经历,有人说创作就是让自己先死一次,把内心里的阴暗和痛苦都翻出来,那你写了这十一个故事,会不会有一种把自己的过去都掏空了的感觉?
 
苏豆芽


可能我过去经历的太多了吧,还没掏空,但你说的这点确实是,会有一种把自己过去经历的痛苦都翻一遍的感觉,对于我个人来说不是先写后翻,而是先翻了,后来又写了,它可能跟我过去一年的状态有关。

过去一年,我辞职是辞了半年才辞掉的,然后那半年翻得比较多,就是可能陷入了一种对过去的思考的吧。我其实是对30岁有些迷信,当然不是说网络上的文章那样说30岁的女人怎么样怎么样的。苏先生的诗里边有句话说得好,就是好像30岁以后,30岁之前的人生都突然反扑过来。

我是去年11月过的30岁的生日,我真的是觉得过去真的在反扑,也不知道为什么。然后,我跟我大学同学见面,跟他聊天的时候聊起了很多很细小的事,他就很奇怪我怎么那么细小的事都记得,我自己也很奇怪,但是真的当时经历的画面感也好,当时谁说的一句话也好,当然还有小时候,就是更早一点的小学时候的记忆全都翻出来了,而且这种反扑都是不受你控制的。

当然,这种反扑可能会让你很不好受,我找到的抗衡方式就是马上去看个美剧、听个歌什么的,就是采取这些转移注意力的方式去逃避它,但你还是会感觉这种反扑就像是在追着你打一样,后来你就只能投降,就自然地接受这种反扑了,就一直想一直想,就想起了很多事。

我去年冬天一直在写日记,我真觉得,没有一个真正过得幸福的人会去写日记的,都是过得不开心才写日记,然后就想到什么就写什么,无论你出现的想法是黑暗的也好、光明的也好、乐观的也好、抑郁的也好,你全都会写下来,这也是一种舒缓自己情绪的很好的办法。我这本书里的插画就有一种黑暗邪恶的感觉,包括我这本书的一个读者在网上评论说有一种凌厉的伤人部分,但是我觉得我其实一直在努力的表达,就是希望读者能够对人性这种不太光明的一面持宽容态度,我都在解释它为什么会这样。我自己感觉我就是在这种记忆的反扑中,有一种自己对自己的原谅,然后有这种很多对人和事的宽容,我也希望通过故事传达出去。

我从小的生活经验是,当人在一个比较高的位置的时候,或者说在一个让人羡慕的位置上的时候,随之而来的伤害。因此我好像没有办法去享受所谓的“成功”。

永远都是这样的模式:当你开始被人认可的时候,随之而来的那种伤害的比例是非常大的,可能是我敏感。当然也还是从小到大的经历的关系:我小的时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然后我跟男生关系比较好,因为男生对女生比较宽容。可能也是我们父辈的教育态度导致的:比如说老师在批评人的时候就会把我抓出来讲,拿他们跟我比。(这样的事,在工作的公司里也发生过。)我是长大以后才原谅他们的,因为换成是我,我也会很讨厌那样的人吧。对,我被人讨厌惯了,就懒得去讨人喜欢。

苏先生就对我的书很期待,然后他也很兴奋,但是我每次都在打击他,说你要想好,这都会给我带来什么。所以我并不会对这种未来的成功抱有多么大的期待,或者说会有多么享受,因为我其实是在小心翼翼地防范着可能随之而来的伤害。

所以,我是觉得最好的状态,就是我强大一点,对这些伤害能够看开和理解,然后继续拥有我原本的创作状态。我觉得我之所以选择这样子停下来的方式写作,就是我之前的二十多年活得太累了,因为你知道每个人都是有倔强的一面的,当你越被人家期待,或者说被人家羡慕嫉妒恨的时候,那你的反应可能就是我要活得更好,我要配得上你的这种讨厌。所以,当你稍微获得一点小成绩,在别人眼里很好的时候,但你自己不会满足,因为你知道你要防范更大的伤害,但是你还是不会满足,这就演变成了一个遭人烦的循环。就是人家就会觉得“哎呀,你都挺好了,你还不满足”,所以,你越不满足越是追求更多,你就是在孤立自己。所以,我这样说,你就能理解我书里的那些伤害和孤独的来源了。
Q
所以,所有人都以为,你辞职了,做全职太太,你有一个这么好的老公这样对你,然后就是在家洗洗衣服,熨熨衬衫啊,大家就都会以为你过得很幸福,但是你说了,你想保持一个创作的状态,但创作是很痛苦的过程,你有没有遇到写不下去的时候,你是怎么缓解的?
 
苏豆芽


一开始写的时候,其实心里是比较轻松的,不报什么心,就是单纯地写,我去年写的第一个故事是《失恋甜品屋》,然后就觉得简单一些就好。我最后一个写的是《拜托了,大魔王》,我自己感觉我是越往后写,对自己的要求越高。我是一个非常能让自己感觉痛苦的性格的人,所以我越写越希望我笔下的故事越不一样,越精彩,就有一种要逼死自己的感觉。

然后我自己也会逃避,就是当一个故事在你脑袋里转转转的时候,你就很不想写,对写作来说,其实不想写也是一种常态,当然构思是停不下来的,无论是我在做家务也好,我在写日记也好,还是听歌也好,其实我都会构思,这个构思对我来说是很享受的过程,就是那个人物在你脑袋里面就是眉毛眼睛都很清楚,他会喜欢穿什么风格的衣服,他的鞋子是什么材质的都很清楚,非常好玩。

因为你知道,我是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的人,就是自带玩具,脑子会有很多的想法,天马行空的想象这对我来说是很好玩的,也不费什么力气,但是坐下来敲字就真的是很累的事情。

我这本书里的《秘密银行》和《幸福中转站》都写了两个版本,在全写完了之后,我又觉得感觉不对,就是因为我有一种写到一半写不下去了,然后硬往下编的感觉。所以,写作之前一定要构思好,你要想好结局,想好每个关键点,所有这些你都想好了,然后你才能落笔写下第一句话。
Q
这几年图书出版市场挺泛滥的,作者的水准也是良莠不齐,你怎么看这个现象?
 
苏豆芽


这个问题我想从两个点来讲。

第一个的话,我是觉得文艺或者文学这些事情,其实我觉得它最大的魅力是百花齐放,而不是一家之言。

无论我们是从专业角度,还是说从个人品味,还是说对人类文化这种珍视的角度,其实我们真的不需要太苛对一些不够优秀的作品,因为这是一个过程,你不能指望一个事情它啪的一下就给你完美,它肯定需要一个过程,有些东西可能到后来就都成炮灰了,其实可怜的是谁呢?可怜的不是我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可怜的是真正的创作者们,就是他们在那一瞬间没有抵挡住这种潮流的诱惑而失去了他真正成为一个优秀作者的机会,其实可怜的是他们,我们不过是来讽刺一下,来批评一下。

所以我还是觉得文艺应该百花齐放,不能用一种标准去判断良莠,给创作更多的可能。

这里面因为有一些可以坚持住自己的人,也有一些没抗住的人,然后就会呈现出很多不同的状态,就像我们看到的,用脸来写作也好,是说明星化也好,其实它就是会有这样一个过程,没有办法。因为不是说书是这个过程,也不是说出版社是这个过程,而是说整个中国现在就是这样一种混乱的状态,这个过程肯定会过去,但是我们不能指望它飞过去,所以你就把它看成一个过程接受下来就可以了。

再一个来说,就是那些随大流的人,你也不能觉得他们就低端了,或者说他们没抗住,他们不够优秀,不够坚强,因为坚强和勇敢这个事,不是说谁能干就能干的,这个的成本太高了。现在中国的热钱特别多,影视和出版行业也是全面的商业化,那么每个公司的老总在面对投资人的这种压力的时候,还有编辑面对的这种业绩的压力,这个其实就是资本市场给文化带来的伤害,但你说完全的没有资本,那这个又不现实,所以它就是个双刃剑。需要慢慢调和。

那么,我觉得大家有批评是好的,让我们可以听到这个声音,虽然说还是有人在做这个事,但是我们要分清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所以就算有很多编辑会跟你说商业化,但其实他心里也是很拧巴的,这也是一个过程。

我自己人生最大的追求就是我可以不用拧巴。
Q
你的作品里有很多纯文学的烙印,平时喜欢读哪一类的作品?
 
苏豆芽


对我自己的作品,苏先生是这样评价的,它里面有那种纯文学的基因,然后用了很多类型小说的技巧,反映的是人性。

我自己觉得这可能还是跟我的阅读经历有关系。我最早在小学二年级读的书是武侠小说,还不是古龙金庸的,而是比较二流的那种,那么在我最早的阅读里,我接触到的是故事的魅力。然后到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看名著,我看的第一本是《福尔摩斯》,后来初中还喜欢看《哈利波特》。

再后来就到了高中,那在这种青春期很困惑的时候,就开始读文学作品,你的阅读也开始从对故事的喜欢转变到内心思考的东西了,那么我觉得故事和内心的思考这两种东西都在心里融合着,所以我写出来的东西也就是融合着的。
Q
你最喜欢的小说作品是谁的?为什么?
 
苏豆芽


我最喜欢的是马尔克斯,他有叙述故事的魅力,我觉得他这个人特别善于把握读者的心理,拥有特别高超的技巧,它的那种写作技法不是类型文学那种技巧的,是真正升华到神级的那种文学魅力的技巧,再者就是他的小说的可读性特别强。

在文学作品里,他的书之所以能畅销,就跟它的可读性是分不开的。又比如《百年孤独》这样的作品,你看它不是没有被拍成电影吗,因为有它小说的这种文字形式已经非常厉害了,再拍成电影反而低级了。就是他的整个作品会让你觉得就是小说,就是叙述充满了魅力,而且这本书翻译过来之后,也没有影响他的魅力。再一个就是它里面丰富的阅读含量,还有就是他对那种孤独感的描写,包括他对人物的把握,因为我对他的作品看得比较多,也特别喜欢《百年孤独》这部作品。

拉美文学在中国很早就受欢迎,也是因为它这个整个的生活环境,它那个地方的政治环境、社会环境给人的感觉都是很绚烂的,就像打翻了的颜料盘。所以它这个东西对人的想象力的刺激是很高的。我在写作的时候也会阅读,因为阅读可以帮我很好地保持在一个创作的状态,看马尔克斯的作品对我来说是最有作用的。
Q
对你来说,创作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苏豆芽


其实写故事对我来说真的不是什么很难的事,这就是我自己的游戏诶。那么对我来说,我最大的创作难点就是体力问题。

苏先生每次都劝我,说你每天写两小时,或者你每天就写一两千字,然后你就歇着。但是我就不行,比如我写一个故事会就会连着两三天都在写,可能一天会连着写十几个小时,还会熬夜去写,那么这种写作状态就真的是让我虚脱了,所以真的就是体力问题。

因为当你真的构建好一个人物的时候,自己持续地沉在那个写作的状态里,就很耗费体力。那么,我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写长篇,就是因为长篇的战线太长了,我写得再快我也不可能三天写完一个长篇,但我可以三天写完一个短篇,所以最难的就是体力问题。

可是接下来我的第二本书,我会选择写长篇,我要把我的这个体力问题克服掉,因为余华说过长篇和短篇简直就不是一回事,对创作者的素质的要求也完全不一样,所以我一定会写长篇,这不是说我要去做什么让谁惊喜的事,而是说我要继续自己的游戏,因为我已经把短篇搞定了,我可以让自己进入到长篇的状态,那对我来说也就完全是一件新的玩具。

至于我的写作计划也是早就有了,早几年前我就在脑子里构思新的故事了。因为构思这件事是没有人拦着你的,也不会有人给你画框,你自己也不需要给自己画框,就是我们在活着的时候,社会规则很多,生活规则也很多,就已经画框了,但是你用想象力在创作的时候就真的不要再给自己画框了,所以我想要写的东西真的太多了,现在真的只是冰山一角,后面还有一大堆等着我写的故事呢。

这个时候你就真的会觉得,哎呀,我要是还能再年轻十年该多好啊。因为现在我真是熬不了夜。
Q
很多微信公众号的文章开始讨巧,走心的越来越少。尤其是你目前写的小说类,如果放在公众号上做推广,或许更尴尬和困难,你是如何看的呢?
 
苏豆芽


出版社在做推广的时候,最近也发了几个微信公众号,我看他们的编辑还挺用心的,还做了节选,因为他们发现了我这一个故事里面还会有一些小片段的故事,他们就会单节选出这一段,相当于截出一个画面来,然后把这个顺序调整,加上引言结语,变成一个新的故事。那么,对这种节选的方式,我自己的感觉是,看了这个故事的读者可能他是跟看了完整故事的读者的感受是不一样的,但我自己并不是特别难过,也没有什么特别介意的心理,反而觉得他们还挺用心的,我也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你不能要求人家公众号把内容全发出来,而且如果我们把一个故事看成是一部电影,那么人家节选出一些内容来做成预告片也是很合理的。
Q
你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深度阅读者么?你理解的深度阅读是怎样?
 
苏豆芽


我觉得我算是一个深度阅读者,一个是因为我看书从来不是一目十行的,真的就是说一字不落,这是从浅层次的意思上来说。那么,再一个就是说,我对阅读没有说什么书我就是不看,我一般什么都看,只是对于一些我看不下去的书我就看到哪是哪,我大概会知道一下它写了什么。而对我喜欢看的书,我就真是会一字不差地把它看完。

然后类别也是,我真的不会很偏好某一类,我前段时间在看博物学的书,我还买了dk百科全书,少儿百科、成人百科我都有买回来看,我就真是各种类型的书都会看。我上大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看讲历史的书,有一段迷上了经济学的书,在考司法考试的时候我也看了好多法学方面的书,那么在我正式开始写作的时候,我就想多看一些方方面面的书,以前还是会挑自己喜欢看的书来看,现在就是想看全,前阵子看日本的小说比较多,但不是纯文学的。

我就是希望自己可以涉猎更多的图书,我的阅读量还是很庞大的。
Q
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看书也变得功利化了,比如这本书看了能教我什么知识,也会有人问,看小说到底能让我获得什么,那么你作为一个小说创作者,你能谈谈这个问题吗?
 
苏豆芽


如果说真的你看一本书就能获得什么很实际的东西,那么一本书很畅销,有那么多的人都看过了,你又会比他们多获得了些什么呢?

我从小喜欢看书,是因为我爸就很爱看书。

我父母都是在造纸厂工作,那时候工厂还会回收很多的旧书把旧书做成纸浆再造纸,那么这些旧书里边有很好的书,我爸就会拿回来看,我那会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就会跟我爸抢书看,我爸一有空就喜欢躺在那看书,现在我也还是喜欢躺着看书,那会我妈老让我爸去做什么事,我爸就不动,就爱躺那看他的书。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书肯定有老大魅力了,让我爸天天都在那捧着看,所以我也就跟着我爸看书,然后就发现,真的看进去了就觉得那个书里的世界真的很有意思,但又因为那时候小,你就会觉得书里写的那些东西都是真的,你就会分不清楚书里的和现实中的距离,这种感觉是到后来长大了很久才明白的,那么这个不好的一点就是你越活越觉得对人生很失望,因为书里面有很多光辉形象,或者是有很多能力很强的人,然后你就会发现为什么现实的生活这么平庸,这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那看书就会让你觉得真的那个书里的世界太精彩了,生活太乏味了,你的阅读感受一定是这样的,我看书是一点也没有什么功利的想法,后面就开始变成没什么朋友了,就自己跟自己玩。包括后来长大了,工作上、生活上遇到什么烦心的事,就愿意拿起书来看,就觉得看书特别有意思,做别的事就很无趣,因为看书让我觉得我的大脑变宽阔了,它可以让我变得不那么轴,轴的话就是说你天天就只有那么一件事在你的脑子里绕啊绕。

那么,看书就真的是说,一个作者他写得很好,他就能给你打开一个新世界,而且他会用故事给你洗脑,你就不会那么轴了。所以,我觉得从这个方面来讲,书还真的是很物美价廉的。

苏先生一直觉得看书可以提升一个人的气质,我觉得这种气质的提升并不是说你跟人说话可以用多么辞藻华丽的句子,而是说写的好的书,它真的体现了人类共同的生存经验,还有就是作家他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看多了书的人,我感觉他的人心会变得温和,比如说我上大一的时候看了迟子建的《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这本书讲了个很悲伤的故事,很打动我,包括她去年的那本《群山之巅》,看她的书你就会觉得她人性的善和恶很平静,确实是会让你从心底呈现出那种对这个世界的悲悯的感觉,然后也确实会改变你的气质,让你的戾气不会太重,我觉得这个是最直接的,也是很有用的。
Q
如今越来越多的作者向编剧转型,你也会这么尝试么?
 
苏豆芽


我自己对编剧这个工作是很肯定的,因为他们真的在里面付出了很多的专业能力,特别是像《七月与安生》这样的剧本,它就是真的改得很好,但我可能就是因为对于这个行业现状的熟知吧,苏先生对我要求就是我可以改我自己的,而且是在对方要求我自己来改的时候,因为他们自己有好的编剧的话,还是用他们自己的。

苏先生呢,还是希望我能单纯地做自己喜欢的创作,所以我也没有想要往编剧转型。

豆芽说

小川叔是一个温和的人,跟他聊天气氛很好。他也很会问,套出了我好多心里话。这篇采访最早发在小川叔的微信公众账号上,大家可以去搜索关注:
小川叔
这个版本算是完整版吧,有点儿长。我最近开始闭关写长篇了,可能都不会再用这么多的时间去做采访,对第一本书出版的实感也开始消失了,所以发在这里给大家看看。有些语言表达不妥之处,还请谅解。我发现自己口才不行,还是在笔头上努力吧。


—苏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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