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微四帖

树·微四帖邱景衡柳

我于柳树情有独钟，特别喜欢扬州瘦西湖畔的柳，那深邃，那凝稳，那幽延，看一眼就会留...

柳

我于柳树情有独钟，特别喜欢扬州瘦西湖畔的柳，那深邃，那凝稳，那幽延，看一眼就会留在你的神儿里。当然，杭州西湖边的垂柳常常是和着春风轻拂情侣们的面庞而令人陶醉。柳树，一种很普通的树，却是诗性的树。唐·贺知章因有“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几乎成了柳的代言人。每年春之时，我借着它的“万条垂下”像隔着翡翠珠帘看美人一睹柳之芳容。我家老屋旁的高墩上就长着一棵柳树，初夏，柳枝碧玉妆成，柳絮乱舞之时，总有小伙伴来，我和他们便学着解放军的样子，折下一条柳枝盘成一个圈戴在头上，简直太威武了！同样是折柳，那时不会想到古人折柳另有深意，为何在千百种植物中唯独选取柳树枝作为送别之物呢？抑或源于柳谐音“留”。明明是送，却希望“留”，一种挽留、苦留依依不舍的情愫都在其中了。唐·刘禹锡诗云：长安陌上无“穷树，惟有垂杨管别离”。柳树是落叶乔木，而它却是落叶最晚的，我观察柳树的生长，发现在九九严寒里柳树的叶子还挂在枝头一片绿意，往往到了二月春风，细叶裁出之时，今岁新柳去岁绿叶会不期而遇。

樟

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住在临顿路，附近白塔东路的行道树就是樟。这种树粗粗看上去好像不会开花，其实它的花朵小巧玲珑，初夏花开清香四溢，闻着神清气爽。连它的树叶树杆都透出樟木特有的香气。香樟，这个名字好恰当。老苏州家家差不多都有一口硕大的樟木箱，用来放衣服特别是毛纺织品以防虫蛀。据说香樟的味道还可驱蚊，因为这个，有一年的冬天，我和妻趁着园林工人修剪樟树的机会，向他们要了一些修剪下来的新鲜樟树枝杆，放在家里享受了一把来自大自然的气味。樟的树冠非常美，颇有“樛枝平地虬龙走，高干半空风雨寒”的气势。春天，红色的新叶加载枝头，如宋人《樟树》诗云“春来片片流红叶，谁与题诗放下滩”。据说因为樟树木材上有许多纹路，像是“大有文章”的意思，所以就在“章”字旁加一个木字做为树名，这样，樟树的“颜值”可就有点高了。苏州西山有几棵宋元时的千年古樟，我于是拍了一些照片，特意发到朋友圈，引来一片大拇指。

槐

梦中的我，慢悠悠地走在槐树林中，此时的槐树层层新绿，开着黄白色的清香小花。清早晨练，走在寻常的小路上，回想起昨夜的梦。有说槐字半边为“木”半边为“鬼”，似是一种不祥的征兆。解梦能信？当然不能。我宁愿相信槐是“三公之树”，祖母曾告诉我槐是只有相府门前才可以种的树。《周礼》“外朝之法，面三槐，三公位焉”，这个到是真的。苏州忠王府内有两棵龙爪槐一直令我心仪，冬天落尽槐叶露出虬曲攀弯的树冠，像根雕一样古美；春夏槐枝槐叶像熟妇秀发瀑泻而下，使得原便弯曲的树枝更下弯了。槐在北方树型高大枝叶茂密，夏秋开花时节引来蜜蜂采酿槐蜜。北国的槐，亦能使人联想起秋的点缀，像花而又不是花的落蕊，铺得满地。脚踏上去，没有花香没有声息。宋人多有以槐咏春，如梅尧臣：“斋舍隔墙东，萧萧槐树风”。道是：槐树层层新绿生，绿槐树盖始知春。

银杏

春天似乎不是说银杏的季节，但每年树木萌芽时，我一定会有事没事的路过干将路苏州大学门口那棵老银杏树。在古城苏州，她大概算得是树中寿者。树干挺直粗壮，生得疏朗高峻，貌似“干粗几合抱，林荫苔成斑”。看去却像是放大了的古桩盆景。尽管经历了一百多年的沧桑岁月，在春风马蹄的日子里，她以满头的珠翠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不老靓丽。似乎是为了将满树枝芽催开得更加勃发，从而蕴育出夏的雍容风韵和秋的丰恣金黄。我也有心观察着这棵银杏的春夏秋冬，从她萌报出的第一颗碧芽，不经意间，已满树鸭脚。此时置身树下，簌簌枝头是那么鲜雅，满目清秀如画。苏州东西山农家盛行栽植银杏，既获丰饶物产，又达观赏目的。银杏虽无香，春阳下，其叶之气醒脑沁脾清心；其叶之形如扇，夏日下，四面荫浓盛暑亦寒。我凝视着古银杏，惊叹它的长寿，顿觉胸中有种出世脱俗感，脑际涅磐般迭印出无名高僧如诗如偈的两句话：“行人不见树栽时，树见行人几回老。”





注：本文原刊于《姑苏晚报》（2017.3.14）



 李志红先生特为本文创作灯谜



柳樟槐杏四帖，景衡果是精选(字)1、中堂还需配对联（字）    

2、哥哥一再上“十佳”（秋千，称谓）

3、才下民航，又上高铁（白头，交通词） 

4、有荤有素荤为主（盆栽）   

5、登门打探以往事（古宅第）   

6、群里潜水不见君（字）   

7、一副楹联难倒他（苏州方言）   

8、强扯口罩（食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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