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我永远的眷恋

 

回乡,是这一年来盼望已久的事了。一场大雨过后的国庆第二天有些湿润清冷,日头站岗似的悬在高楼顶...





《原平故事》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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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是这一年来盼望已久的事了。一场大雨过后的国庆第二天有些湿润清冷,日头站岗似的悬在高楼顶上,阳光慷慨地洒向大地。我走进街边的超市置办给姨姨带的东西,也不知村里今年还住着谁,想着要多买一点回去送给他们。

遇见老乡所文,说他二姐电话里告知昨天下大雨冲坏了路,不一定能回去。我们犹豫片刻,还是怀着侥幸心理驶向了回乡之路。

皮卡一路向西,经过楼板寨乡、屯瓦村等六个乡村。前一段路并不难走,算不上宽敞的村村通公路已修到王家营,但走完公路就比较崎岖了,沿着蜿蜒曲折的河路窄道一直向大山深处行驶,越走越颠簸起伏。大约半个多小时后,爬上最后一道坡再拐个S弯,远远就望见了隐隐约约群山环抱中的家乡——文治。

临近村庄的小路熟悉又亲切,金秋的山峦如一幅幅彩色的画掠过眼前,凉爽的山风裹着熟悉的味道扑鼻迎来,清新而甘甜,让人不忍心随车轮的滚动错过这留恋中的一切,我们索性都下车步行,弟弟开车尾随。

一阵飞机的嗡鸣声从云层传出,给故乡寂静的天空留下一道洁白的飘带,湛蓝色的天空飘着大朵大朵的白云,蓝是宝石般纯净的蓝,白是比洁白更白的白。我们边走边聊着往事,仿佛当年的父亲又从这条路上一步步缓缓向我走来,我又站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欣喜地向父亲招手,父亲的背包里依然有我期待的礼物;记忆中,十来岁的我常常抱着在邻村奶妈家寄养的两岁表弟,翻过路边这座小山一直抱回姥姥家,足足有五六里路,现在想起来我真是人小胆子大,弟弟也真是命大福大了,这深沟陡坡里万一遇个坏人或是虎狼啥的可咋办?毕竟村里有过“张三虎打老虎”的真实传说;还记得我和三哥在村口不远处捡到过一只生病的“野猫”,居然有成年狗那么大,弄回去把姨姨吓坏了,斥责我们赶紧放走。也许那根本就不是一只野猫……。


记忆是一条多彩的纽带,系着太多太多的童年往事,一个热爱故乡的人总能寻着记忆的踪迹搜寻到美好。

说话间就临近村子,一眼望去的故乡依然不堪入目,没有一处不在呈现1996年灾难后的狼藉。守望在村口几百年的大槐树早已消失无踪,感觉就像失去一位家乡的至亲;村中央那条淙淙潺潺奔向村外的河流此刻寂静干涸、面目全非,只剩下裸露在日月星空下大大小小零乱无比的石头。

我们深一脚浅一脚踩着已不能称作路的路走进村子。记忆中都是曾熟悉的,而眼前的现实又是那么陌生,目之所及都是残垣断壁,没有一家的房子窗户是完整无损的,凄凉沧桑的色调使人感觉恍如隔世。刚走上街头,看见姨夫坐在大门口的石阶上,正站起身眯着眼睛努力地望向我们,姨夫八十二岁了,显然是看不清到底是谁回了村,我拉着侄儿向他招手呐喊,他这才露出欣喜的笑容,呵呵着招呼我们赶紧回家。然而走在后面的父亲母亲早已被几个留守在村的乡亲们握住了双手,他们欢喜激动地问询着、攀谈着、感动着,我也扭头迎了上去,把带回去的礼物分给叔婶几个,虽然多年未见,但心里觉得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街中央是新中国成立以后设立的供销合作社,当时是很牛逼的垄断经营,邻近几个村人的吃穿用都得跟它打交道。因地势险阻,一针一线也得翻山越岭走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山路才能买到,也因此相邻几个村的人大都认识熟悉,交了朋友结了亲的也不少。黑水圪坨村在北面的山顶之上,到我们村好比下梯子,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其实这种情况下哪样都难。然而,即便是如此,也挡不住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两个村的人依然往来不绝。农闲时节,我们村唱戏,他们村的人起早摸黑来看;他们村放电影,我们村的人披星戴月也要去瞧瞧,有亲戚朋友的住下,没有的照样连夜走山路赶回家去。

那时候幸福是多么的来之不易,但内心又是那么的容易满足。想想如今,掌心握个手机动一动手指想买啥买啥,想看啥看啥,可总是不知足,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在哪里?


眼前的供销社已破败的不堪一击,门窗上挂着一幅大红标语,写着“谁种毒,谁坐牢”六个醒目大字。听父亲说,故乡遭灾的前几年,邻村就有人种洋烟赚了钱,后来我们村也跟着种,他们认为深山老沟不会被人发现,可是还没等收割就被公安局知道了,警察到村抓人时,种洋烟的户主们从山路上四处逃走。村里本来人口就少,加上迁走的、外出谋生的、逃走的,所剩无几。

前些天我看到《白鹿原》里白嘉轩种植洋烟的那一段时,就想起故乡的这些事来。书中说“罂粟种植的巨大收益比鸦片的香气更巨诱惑,白嘉轩在一亩水地里采收炼制的鸦片所卖的银元,可以买回十几亩天字号水地实地所能生产的麦子,十多亩天字号水地种植的罂粟的价值足以抵得过百余亩地的麦子和苞谷,他把祖传的老式房屋进行了彻底改造,……”。在故乡那个穷山沟里,地都是坡地旱地,全靠老天爷吃饭,日子过得异常艰难,加上外面的世界带给他们的种种诱惑,村民们就再也沉不住气了。其实他们的目的也像白嘉轩一样简单,只是想尽快的改变生活和命运,殊不知这捷径是不能走的,大的欲望往往会带来大的灾难,白嘉轩靠种植鸦片发了家,其长子白孝文在长大后吸食鸦片成瘾差点死在一场饥荒中,而故乡在这一次灾难后大伤元气,有家不能归,导致人烟稀少,地荒路瘫,村民们难以再振作起来。

次年紧跟着的一场灾难是1996年山体滑坡,也跟种植洋烟如出一辙,欲望再一次引发灾难,而且是毁灭性的。历经五年的肆意乱砍乱伐,邻村上下十几个村将1.2万亩国营和8万多亩村营天然华北落叶松和云杉森林剃为光头,结果水土流失导致泥石流山体滑坡,村村遭灾,其中我的故乡13户人家被埋,3户6人死亡,200多亩天然森林和220亩耕地损失无遗,大水冲走牲畜200多只,惨痛不已!这场巨大的灾难冲淡了洋烟事件,也彻底冲垮了村子。因为当时政府没有给予有效的救助,村民们像一群无家可归的流浪者,纷纷投奔到其它村庄被收留,也有个别无依无靠的留下勉强度日。再后来的几年里也有陆续回村的乡亲,在故乡那片养不了人的土地上养牛养羊,其中有一户夫妻俩从十几头牛发展到上百头,供出一儿一女两个大学生。姨姨和姨夫就是后来回去的,他们上了年纪,除了故乡住哪里都觉得安不下心。


故乡再不堪也抺不掉记忆中的色彩,时光流逝也冲不淡思乡的情愫,越来越多的被家乡山山水水养育过的故乡人带着漂泊多年的心归来,像探望一位风蚀残年的老人。

中午饭姨姨用自己种的南瓜、土豆、豆角烩了一锅大烩菜,母亲坐在炕头上搓了满满一竹箅莜面鱼鱼儿,吃饭时再往碗里浇一勺盐水汤、加上油炸麻麻花,家乡味浓得叫人感动,一顿饭吃得既红火又美味。

回故乡爬山是一定的,正赶上酸刺(沙棘)成熟,我们带上预先备好的工具往后梁山上爬行。路过依山而居的姥姥家的房子停留了片刻,这几间房子是后来舅舅们修缮过的,在村里属最完整的房屋,但因无人居住,和其它房子一样顶上长满了茂盛的荒草,院子的砖缝四周横竖都长着野草,开着摇头晃脑可爱的小花朵,远看排列整齐得像刻意种下的田地;从姥姥的房背后可以通往后梁山,小时候陪伴我的那些杨柳树都还在,喜鹊窝依然高高在上安居乐业,只是啄木鸟还是没有见到,也许它们再也不会来了;印象中那棵长不大的红铅小树居然长了好一截,终于比我高了。

故乡的秋似乎比别处来得更早,清凉的山风胜过一桶加多宝清火,太阳拖着金色的披纱从连绵起伏的山顶蒙过,钻进云层的时候又收了起来,重新生长的树木在阳光的忽明忽暗下呈现出最美的姿色。爬到半山腰的时候,随手捡一块石头朝葳蕤的沟壑里抛去,野鸡便从不远处的荆棘丛中叽叽呱呱地窜向另一个山坡,惊得对面幽静的山顶上野猪驻足观望,一会见没了动静才继续朝前跑去;山鹰在上空展翅飞旋,又突然像直升机一样向深沟里俯冲下去不见了踪影。行走在初秋五彩斑斓的山坡上,仿佛置身于一幅画中,不知不觉眼前就出现了一大片红彤彤的沙棘丛,硕果累累、饱满盈润,这是家乡的大山馈赠予归乡人最好的礼物。

下午六点返程,皮卡上拉着沙棘和亲人们送的南瓜、豆子等,暮霭中沿途回家的老黄牛哞哞着似乎向我们告别。

一整天的行程结束,生活又圆了一个心愿———归乡,我们满载而归的不仅是一份收获,一份喜悦,也是一份更浓更深的思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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